柳星漪看着那刺眼的颜色,终于是知道了为什么姐姐一开始就只叫了她打开包袱,像是觉得自己带的稍微能卖出个好价钱些,也算是给店老板一个好的期待。
“这……”
那店老板有点犹豫,面色为难的看了桌上的衣裳好几眼,然后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得失,最后到底是舍不得那极好的料子,一咬牙答应了。
成功卖掉衣服的柳月盈心情不错,她刚将热乎乎的十五两银子揣进手里,转眼就在这店里买了几身最普通便宜的衣服,毕竟她们的衣服都已经被卖掉了,后面换洗的还得重新买。
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了挣银子的艰难,柳星漪在听到让她去挑选几件衣服的时候,那是一阵肉疼,她现在是一点不敢看挂在架子上的那些成衣,只走到角落里仔细挑选着几匹粗糙的布料。
“我的好妹妹,布买了谁裁剪做衣啊?”
看她像是有点刺激过度了,柳月盈一边担心着自己这样是不是卖惨有点过了,一边又忍不住叹息着把人往旁边的成衣里推了推,虽然成衣比布匹贵一些,但又能贵都哪里去呢?
柳星漪手里刚拿了一匹还算顺滑的布料,一听柳月盈这么说立时愣住了,她犹豫的看了眼面前价格便宜又轻薄的布料,细弱柳眉微微蹙起,斟酌着商量道,“要不我试试?”
虽然大小家小姐中不遑擅长女红的人,但她们多是绣些荷包香囊等物,何曾给自己做过衣服?就是有那闲心,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早都做完了,一点不需得主人动手。
“可别伤了你的手。”
柳月盈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拒绝了,她抽出柳星漪手里的那匹布,然后颇不赞同的看了对方白皙细腻的手指一眼,很难想象那葱段似的指腹上突然多处几个针眼的情形。
其实在柳月盈过来后她也是突发奇想的做过不少蠢事,其中女红就是一个,那时她初来乍到还没怎么摸清情况,只觉得作为小说里的恶毒女配,既然能和女主相提并论,再不济也该是个能摆得上台面的人物,不说琴棋书画,那也该是诗酒茶样样精通。
不想她将理想规整得清清楚楚,带着无端的自信和笃定,所以也才会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如此的心酸,都说梦想和痴心妄想是有差别的,只看做梦的那个人什么样。
在柳月盈接连碰壁好几次后,她转而将目光对准了刺绣,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厉害的绣娘也是非常受人吹捧的,她想着自己在现代看过的不少图片和设计,一门儿心思觉得自己找到了生财之道。
然后就是废了无数匹布,已及包了五天的十指。
“不会的,以前爹还夸我绣的荷包好……”
未经思考的话瞬间脱口而出,柳星漪原本带笑的眉眼倏忽一顿,像是记起了极伤心的事情,那恍若春花的笑靥慢慢的变淡,直至消失不见,眼底肉眼可见的积蓄出朦胧的水汽,不多时就润湿了卷翘的睫毛。
柳月盈看她这样哪里还有不知道的?多半是提起了柳镇山难过了,但这件事一没有转圜的余地,二来那大牢里关着的人是咎由自取,她就是再感慨,再心疼柳星漪,也于事无补。
“反正用不着你,钱没了继续挣就是。”
太习惯这种领了钱就花,然后又拼命挣钱的感觉了,再怎么说柳月盈在穿过来之前都是一个实习了两年,早已被职场这个无情的小妖精给爆锤了的打工人,她一点没有柳星漪那种委屈自己的感觉。
两人简单的争论了一下,最后以柳星漪失败告终,她们拿着新得银子各买了三套衣服,一两银子不到,剩下的十四两还在兜里揣着。
出了布庄后,柳月盈并没有马上走人的意思,她转而带着人又去了这条街的另一边,那里热闹比之这里更甚,而且来往都是衣着不凡的人。
“姐姐,我们接下来去哪?”
乖乖背着包袱任由拉着走的柳星漪好奇的问道,她总觉得沿路上都是打量的目光,像是带着嘲笑和幸灾乐祸,柳星漪很不喜欢这样的目光,所以行走间更加挨着柳月盈,一脸的害怕。
柳月盈安抚性的拍了怕她的手,然后脚步不停的径直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去,她一边看着前路,一边还不忘出声回答了一句,“再去多搞些银子回来。”
穿过街上最热闹的地方,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一处冷清的店铺面前,这铺子开得小,但地段却很好,红褐色的门大敞着,旁边青砖上钉了根铁棍签字,不过半指长,而签字上吊了块布,上书一个雨润清晰的大字――“当”。
“当铺?”
虽然看过的次数屈指可数,但柳星漪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店铺是什么,她费解的眨了眨眼睛,嘴里念叨出来的两个字满是困惑。
没错,柳月盈带着她来的就是城中最大的当铺,这也是柳月盈之前上街的时候偶然看到的,当时只觉得那布上的“当”字写得可爱,所以留心了一下。
当铺白天自然是开门的,柳月盈到门前也不含糊,直接大踏步走了进去,紧随她后面的是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柳星漪。
小小的当铺看着小,内里空间倒是不小,摆得端正俨然的桌椅板凳被擦拭得一尘不染,另一旁的护架上放着不少玉佩首饰,不过大部分看着都很普通低廉,应当是摆出来供人观赏的。
“两位想当什么?”
正对店门的一处,店铺掌柜的探出头瞅了进店来的两个人,他看着面容普通带了些憨厚,但一双眼睛却是闪过一道道精明的光,
“当东西。”
柳月盈也不拐弯抹角,她上前几步走到高高的柜台前,一点没有宰相千金落难的感觉,反倒面上还带了些跃跃欲试。
像她这样的掌柜应该是见过不少了,他眼皮都没抬一下的敲了敲满前柜台面,然后一派无聊懒散的口吻问道,“拿出来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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