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李清幽!”江晚山跟在蓦地暴起的李清幽身后,连声劝诫道,“放下她,否则你会连你自己也害死的,听见了吗!”
柳析垂在李清幽背上,脸颊紧贴着他后颈,黏稠的血从口中淌下,滴在他肩颈,与雨滴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道拖红的水线,流至锁骨处,又被密集的雨水冲刷往下跌坠,在他湿透的白衫上留下道道刺眼的红痕。
“清幽,听见了么?”柳析意识模糊地牵动李清幽湿透的衣裳一角,“你受了这么重的伤,不可以乱动……”
李清幽上下眼皮不断在打架,却仍是凭一丝力气强撑着,口齿不清地回应着柳析:“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、日夜守着你,直到你好起来……等、等你好起来,我们再一起去找危采薇决一死战……”
“傻瓜……不必等我,”柳析将手心贴在他一侧脸颊,浅浅地笑着说道,“你要跑、你要快快地跑起来,把所有追赶你的人,都远远地甩到身后去……”
在李清幽的记忆中,苍山的三年间,柳析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师姐。她很少笑,更不会像其他姑娘一样放肆、近乎无礼地不体面地大笑,即便笑,也只是像这样浅浅地笑,遇上好笑的事,她实在绷不住,也只是掩口微微笑,仿佛笑是一种罪过。
正如他不明白为什么柳析碰巧与他遇见的两次,都恰好救了他的命一样,他也不明白柳析为何总是一副这样冷艳、寡淡的模样,像极了苍山上的一朵不染尘泥、只饮清雪的白山茶。
她总是身着缥色衣裙,隐隐约约的白净里一抹淡淡的青,绝不冗余,也绝不清明,仿佛早已写尽无墨的渴笔,你知她心底是有着秘密的,可又找不见一丝一毫的痕迹。
她知道么?她当然知道。自从他睁眼的那一瞬起,她就知道,那眼瞳之中难以掩藏的炽烈神光是什么意味。
她那时就知道,眼前的人不是李清幽。
可她却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为什么呢?
哪里有为什么呢?这本就是一种自私的、却无关对错的情感。对春天来说,秋天是错的吗?对花来说,果是错的吗?
对少年人来说,心动是错的吗?
三年对六十岁的人来说只是三年,可对十六岁的人,是今后三十年都抵不过的时光。
不断地有雨水打在他脸庞,似乎有别的什么也随着雨水一齐落了下来。他背负着柳析,翻山越岭、脚踏风云,直至筋疲力尽,直至他摔倒在泥泞的路面上,失去知觉。
——
风醉楼,听潮亭中。
吕银正望着这场大雨、望着如无数珠玉落在水面的西湖,忽听得背后沉重的脚步,回首看去,江晚山鬓发披散,虚裹着一袭石青衣袍,脚踩一双无齿木屐,艰难登上亭来。
“公子。”吕银见状,连忙上前扶江晚山凭栏歇下。
他受的伤虽不算重,但这一战已将他的内息消耗殆尽,那种倾尽所有都无法与之匹敌的无力感深深刻入他骨血之中,挥之不去。
“他们怎么样了?”江晚山问道。
“李少侠倒是恢复得很快,已经醒来了,在他身上,似乎有某种功法从中调和,以至于伤处愈合得奇快。”吕银答道,“只是那位柳姑娘……”
“有多严重?”江晚山不忍听其中细节,也不敢细听。
那伤人亦自伤的一剑、足以抗衡危采薇的那一剑,原本该由他来挥出。对于柳析、李清幽,他问心有愧。
吕银摇了摇头。
一阵冗长的沉默。
吕银开口打破沉默道:“此事,是否暂时不要告诉李少侠好些?”
“这一招,原本就是由他创造的。”江晚山反问,“你觉得瞒得住他?”
吕银摇头。
柳析眼下是什么样的状况,二人心知肚明,只是毫无办法。
哪怕是木逢春这样的神医也没有办法。
死亡不是一种病,而是结局。
——
李清幽醒了。
原本身上那件雨水、血液交织的湿衣已被换下,他现在身上穿的是之前住在风醉楼留下的旧衣服,他想着之后还要到这里来赴柳三的约,就没有带走。
李清幽支起身子来,手掌撑在床沿,抬头环顾四周,周遭熟悉的陈设让他确信自己此刻确是在风醉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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